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尸骨 ——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
明硕勋   编辑:admin 发布时间:2015年10月20日 00:00 点击量:

引言:我们这样的后生晚辈,只因为投胎转世的幸运,生活在了七十年后的今天,对先辈血泪铺就的历史根本没有评头论足的资本。只是这样的日子,历史的英雄,时代的勇士,为民请命的强者一一被人提及和吊念,有伤感,缺失悲恸,更多的是敬仰。我家乡十几处大坑里横七竖八、层层叠叠躺着的尸骨,无名无姓,却是那个时代血淋淋的伤口,是孱弱中国的最无辜的替罪羔羊,却是每个时代最重要的人民群众。东方雄狮狮吼全球的日子,他们不能只被埋葬在深坑中,无人提及,虽然与大势气氛不符吧。

 

尸骨,是战争的祭品,是民族的发狠,是历史的沧桑,是时代的代价,不管怎么我们都不愿承认所谓的尸骨只是懦弱的诅咒。

辽阔北国的煤海之都,土质小道绵延在山脚处是斑斑的残迹,夕阳红晕中的大地在森森泛白,好似嘲讽着某些屏幕中的不可一世的愚昧,往昔前仆后继的英雄不是神人,先辈浴血奋战的事实不容神话。现实有,尸骨,毛骨悚然层叠在山西大同矿区的荒山上,不是仇恨的报复,是孱弱的警钟!

八年的战争,本就是血和骨垒成的时间墙,七十年的恢复,仍旧抹不掉历史的血腥。俗名为“死人沟”的尸海是华夏大地落后的报应,因果报应,不然怎能让尸骨成为课本,刻在后代的骨血中,不说血洗前耻,却不能重演悲剧。每一个丢弃人尊严的“活死人坑”折断了华夏子女五千年的脊梁,或许,尸骨也是养分,滋养了之后几十年华北人民不屈的脊梁、昂扬的头颅和阔步的前进。尸骨到底是参天大树根的补给。

我所说的,正就是山西大同“万人坑”。在这里没有引以为傲的反抗,没有令人振奋的战争,一处一处“尸骸坑”书写着一段惨绝人寰的过往。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,日寇为了一千四百余万吨的煤炭,在天下大同之地留下了近二十处“尸骸坑”,六万余具尸骨,无法统计的“干死人”传说。如您所知,日寇红着眼急于开采煤炭重镇。无所不用其极,坑蒙拐骗,强行掳走地大肆在华北各地“招募”工人,实现“以人换煤”的血性政策,以中国百姓的性命换日寇侵华的军工资源。一批批工人,日做工十四五个小时,身着日寇广告式的纸衣。夜幕下,万古明月害怕残忍,悄悄藏入云层,泄下丝丝清辉将冷冰冰的铁丝网映成了鬼门关。暗处,狼狗寒光瑟瑟的幽幽双眸紧盯着猪狗不如的晚餐。日寇大言不惭的所谓招募来的工人,不过是集中营中的奴隶,活着是不见天日,半死不活着是生不如死,死了的是死无全尸。若一处处“万人坑”只留存白骨残骸或许也只是战争的不幸,便缺失了死不瞑目的凄惨与愤懑的见证。所以,坑中大量的“干尸”就像冻干了的尸体,保留了骇怖的场景。破布烂袄、广告纸衣、麻袋片、绳索的遗留;尸体骇怪的面目表情;头颅碎裂、手足锯断、身体穿孔;脊椎扭曲,如拧了麻花;身体一板平片,能似风中凌乱;全身蜷缩成人类极限,倒像极了极度恐惧的颤抖;还有身首异处;更有双手盘在坑壁,但只能死在荒山弃坑中……所有非自然死亡的人类,所有坑中的变形尸骨硬生生在中华大地烙刻下血淋淋的印记。

有朋友说,他,土生土长的大同人,去大同市煤峪口的“万人坑”,只一眼,哭红了双眼。哭,又能怎样?成为历史的昨日无法改写,但泪还是流了。他说,平生第一次的痛哭留在那个今生不愿重返的地方,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。他的泪又代表什么呢?悲惨?不忍直视?我想不只有这些。这样的尸骨留给后辈真实的那些年,不似当代人演绎的只有风风火火、同仇敌?、奋死反抗,有些是被迫、忍气吞声、无端死亡,这是八年里残疾了的东方龙的悲剧。这样的尸骨比战火燃烧更真实持久再现日寇的残忍,平静称述令人发指的残害。

是的,尸骨令人心惊肉跳,人死后扭曲的尸体让人夜不成寐,梦中惊醒,这就是伤痕累累的八年缩影。但,又不得不说,尸骨使人在咬紧牙关中沉默。

大同将所有重要坑点维修,成为鲜血印记的景点,当然再还原当年做工的场景,都不如巨坑中尸骨无声的描绘,更何况历经百年屈辱的中国人神经中对惨痛的反应是与生俱来,世代不忘的。用今日的手法修饰前日的悲剧,一段跌宕起伏的描写,面目全非,白白带昨日的人进入虚幻的梦境。其实就让尸骨大大方方在那里,理性保护,在抗战老兵逐渐离世的未来,悲恸不被时间冲刷。

我说,尸骨是懦弱的诅咒,是中国人抗战八年对日寇的懦弱的代价,却并不是轻视历史,这样的定义全然是当代中国青年在这盛世对曾经惨淡的痛心,六万余年轻壮实的华北儿郎毫无反抗的屈死在荒山野岭的弃坑中。

不禁我又想问,人死的这样木讷吗,连尸骨都要挣扎了吧?

全中国,昔日手无缚鸡之力的惨死的人们,你们的尸骨见了这盛世。现代人凝视着你们的尸骨,前事不忘后事之师。

尸骨静静躺在那里,十几年,几十年,上百年……中国还在路上。